在幹涸的大地之下，一個意識在一片幽暗之中閃爍著光芒，光芒中央是一只苦禪壺，在祂周圍有一圈閃亮的光點，細數一番，足足有上萬個光粒，這些都是祂的神仆。

這是祂在數百年間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家底。

祂遠不如信徒們看起來那般風光、高貴和神秘。

“該死的納靈……”

話語之間飽含著怨毒，充滿了邪惡的負面氣息擴散，讓祂的神仆們發出了愉悅的聲音。

“吃吃吃，你們就知道吃！”祂發出怒喝，“吃了我這麽多靈氣，就這點能耐！居然被直接幹掉……可惡，那到底是什麽武器？有沒有可能還有？”

如果是自然之靈，由於順應天理而生，所以天生就能掌握很多神仙要經過長時間的後天學習才能得到的神通，比如納靈，就算沒有上過神力百年義務教育培訓班，也能將一塊土地打理得井井有條。

“不不不……這麽可怕的武器，怎麽可能還有後續！”祂對自己說，“是的，我只要再犧牲一些孩子，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了……”

“對，該死的納靈又要覆蘇了，好不容易才將祂扯得七零八落……哈，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才過了多少年，怎麽又有受試者進來了……想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麽不管是誰都要來妨礙我！”

如果說神靈開局是新手教程難度，那麽突然得到神力的神仙，就是噩夢難度了。

神仙的神位並非順應天理而生，放在幾個世代前，算是違逆天理，非大德大能之輩還會被冠上妄圖代行天道的帽子。

這個說法的根據就是——神仙獲得神位之後，根本不懂得使用自己的神權，也不理解自己的神性，仿佛是嬰孩第一次接觸地面一般無措。

對外宣稱自己名為大地之怒的祂，也不會例外。

因為什麽都不懂，只能從零開始摸索，更何論祂那個時候被自己的友人抓住，強行自爆，若非早就有所預見，在白永部族留下了魂器，祂早就魂飛魄散了。

但……即便是如此，祂的虛弱也遠超竹子煙和周大少的預料。

實際上，在自爆的時候，祂被綁在斧刃的下方，剛好受到了山寨版盤古斧斧刃部分的反作用力，約等於靈魂在那個瞬間，吃了山寨盤古斧一擊斬擊。

幸虧不是有人運起靈力砍在祂身上，雖然受創嚴重，但好歹還留著一口氣回到魂器中修養。

這一修養，就是養了一百多年。

前面的一百年，祂根本沒有意識，只能本能從神廟中偷取香火願力滋潤自身，而且因為無意識，不會儲存，這個香火願力到了晚上，沒有補充便會自然散去——祂浪費了香火願力最充沛的一百年。

等到祂醒了，草原已經沙化了一般，各個部族之間因為日益減少的草場，關系日益緊張，沖突時常發生。

而正所謂一山容不得二虎，除非是從屬的關系，否則一快土地，自然只能有一位神明。

祂在蘇醒的那一刻擁有了微弱的神力，而僅剩本能的納靈，抗拒著祂，這讓祂汲取香火願力給靈魂療傷的過程很不順利，就這樣，又耽擱了幾十年。

等到祂基本養好傷之後，恰逢草原多災多難，適合借此發展信徒。

那個時候各種天災人禍，民不聊生，可不管納靈人多麽努力的祈禱或者獻上祭品，災厄都沒有結束，整個草原上所有部族，此時都在盛傳末日的說法，甚至有狂熱的部族，故意發動對其他部族的攻擊。

不為財富，不為女人，更不為領地——他們是納靈的狂信徒，既然神要他們滅亡，那麽他們就死吧！不僅自己要去死，死前還要為納靈奉獻他人的頭顱和血。

這也能解釋為何現在生存下來的三個部族，雖然對納靈的信仰毋庸置疑，但卻在其中包含著理性——因為狂信徒，早就將自己和自個兒的部族玩死了。

這樣的狂熱嚇到了祂，祂只是一縷寄宿在魂器中的幽魂，不能離開魂器太遠，只能靠聽來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依賴每天從神廟中偷一點香火為生，而來這個神廟的人……越來越少了。

並非是因為白永部族的人懈怠了供奉，而是白永部族的人數一直在削減。

祂意識到，再這麽下去，不光白永部族要完蛋，祂也死定了。

在這樣的認知中，茍活到今天的祂，感覺到了恐懼。

無論如何都想要避免這種結局，無論如何都想要活下去，然後覆仇！

為此，祂蠱惑在動亂中失去妻子和兒子的大祭司，用自己好不容易儲存下來神力給他轉化——使其成為自己的神仆。

在以往，但凡納靈還剩一點腦子，這種情況就不可能發生，但在那個時候，做為神格的小黑早就被拐賣到外面去了，所以說，納靈只剩下一些神經反射般的抽搐，雖然有反應，但反應微弱而無力。

就這樣，祂轉化了本來屬於納靈的大祭司，而大祭司是主持儀式的人，因為他被轉化了，即便儀式與原先沒有區別，只要起頭的人還是這個大祭司，所有的香火願力就都是祂的囊中之物。

可惜……由於靈魂曾經受到過重創，想要集中精力思考一件事情變得困難，祂花了很多時間才琢磨出如何儲存自己容納不下的香火願力，浪費了香火鼎盛的最後一點餘輝。

等到祂琢磨出了辦法，終於能夠像倉鼠一樣屯糧了——實際上，已經沒有多少糧食可以讓祂貯存了。

不僅如此，祂還必須保住這個多災多難的部族，否則這些能為祂提供糧食的信徒，就會全部狗帶。

神力一直在消耗，補充的速度很慢很慢，還要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為此不能和別人說話。

維持這樣的狀態，在第一個百年過去後，祂終於對這些只用付出虔誠，結果一旦不符合心意，就會叫囂“大地之母，您為何這樣待我！”的凡人厭倦了。

第二個百年，大部分草原都已經沙化，而納靈雖然還在，但也同步虛弱起來，於是祂開始操控信徒……撕扯殘餘的靈脈。

納靈遲早都會死去，而祂要活下去！祂要頂替納靈的位置！與信徒們一起活下去！

為此，納靈必須死！死得越快越好！

可能是因為納靈之前不管祂做什麽，反應都很微弱，這讓祂有了不管自己幹啥，對方的反應都會是這樣半死不活的錯覺。

祂琢磨出了能夠釘死靈脈的神術——主要是阻隔靈氣流動，就原理來說並不覆雜，難的是要讓凡人也能使用。

一開始得時候一切順利，這納靈就像是老年癡呆到連數數都數不清的老年人一般，任憑他們擺布。

但是……但是，在祂的信徒敲下第14顆釘子的時候，納靈有了反應。

怎麽形容呢，就好像腳下任你踩踏的山巖突然活了過來，反過來將你壓在身下一般。

祂在那個瞬間受到了重創，連反擊的餘地都沒有，接近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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